《艱辛歲月》階段展演 非常林奕華 (二零二三年一月)(二擦後感) 西九文化區自由空間大盒
- Frances
- 2024年5月25日
- 讀畢需時 4 分鐘

昨晚把實驗劇場二擦。去前也擔心,林導看見「又係你」會不會把自己趕離場。 也有想過不如來個「微」易容吧!架一副平光眼鏡會不會好一點 ? 朋友說:「二擦也沒問題,每一台戲都不同,每一台戲都會有所調整,有燈光師甚至即場才決定加燈,所以一定不會一模一樣。」
既然二擦實驗劇場,自己也得好好運用這個機會做點心態上的「調整」,上次看得步步為營,處處作分析;今次決心放下這個習慣,問題是,如何做 ? 問問朋友有沒有辦法,她說:「難,懂得越多,總不免很快就下判斷 - 那個燈放錯了、麥克風應該是失靈了、開場 late 5, 我們學舞台管理的師傅都叫我們看這些,漸漸就成了習慣,難改難改。」
「因經驗累積的先入為主,影響著我們往後如何感受旅程。」
還沒想好辦法就開場了。因為之前的經驗,今次知道應該坐那裡才可看到所謂的「正面台」,這一轉變,頭八分鐘的感受變得完全不同,上一回都在看演員的背面,除了金姐的歌聲讓我知道打牌的氣氛應該是輕鬆愉快的,可是亦難免不斷思考- 「到底我在看什麼?」這個問題。 因為不知道,就不斷想合理化眼前所看到的事情。 然而昨晚,是真正的感受到完全輕鬆愉快的氣氛,看見演員在搖腿、摸到好牌驚訝的表情、各人洗牌動作的不同、拿著不存在的麻雀時指頭微微彎曲的小動作等;也解開了為何在首演那天,一位跟我昨晚坐在相同位置的觀眾能說出 - 「覺得看到的是一幅山水畫」這樣的回應,那天看得糾結,現在就明白了,而昨晚我看到的「畫」,是莫奈的 Luncheon of the Boating Party. 「當我們看不到和別人一樣的,就會產生疑惑。我們都想把人生的一切看清楚,期望靠一人之力明白所有事情。」
過了輕鬆愉快的第一幕,沾沾自喜,相信因一擦的經驗就能順利地在二擦中得到全部的全部,結果又如何呢 ? 第二幕在一擦時的感覺是沉重的,又因為眼前演員在做什麼這回事仍然不清晰,感官上的重點都去到聽覺和影像投射上,對自己「感受到沉重」這回事是肯定的。二擦,明明演員和影像都看得清,廣告歌也聽得到,但我不覺得沉重,就是知道是一種「亂」,但情緒卻沒有像一擦時被打動。
「當你有能力看清楚眼前一切,卻又失去了那高潮疊起的戲味/趣味。沉重是不好受的,但當肯定了那「不好受」的感覺,人反而變得清晰。 因為有機會看到自己的另一面。」
到邀請現場觀眾參與的環節,這位觀眾說話頭頭是道,表現從容,說緊張但可以看到那個緊張的模樣就是他平日的表現,並沒有因為面前的是演員是明星而變得做作,有點像大學迎新營的學長,第一次見面也可以好好交談的人。這位觀眾提起自己不喜歡打麻雀的原因是因為童年時看見長輩打麻雀的時候都是殺氣騰騰,但不喜歡麻雀卻還是想和金姐打麻雀,因為有問題想問她,但結果在遊戲結束了,他也沒有問到要問的問題。

「為了忙著處理眼前的人生,學習新的事物,人就很容易忘了開始旅程的初衷。 」
金姐娓娓道來一段又一段的辛酸。那什麼是最艱辛的一段經歷?導演又忽然問到 -「誰最成功?誰最失敗 ?」最艱辛和最不艱辛,最成功和最不成功,誰人有資格去定下這個「最 」?
「一個人有多艱辛,只有那個人能了解。」
金姐告訴我們她的故事,你能明白卻不會完全了解,她的艱辛於你的意義,是你要把她的故事轉化成屬於你的,在你想像這些艱辛臨到你身上時你是何種感受,而你就從一段你未曾經歷過的經驗中,那個你未有經歷過的時代,一首你未聽過的廣告歌,消化、沉澱,再看那件事情能幫助你看到你的另一面。
我很喜歡看電影,因為知道我不能把每種生活也過一次,在人生有限的時間裡 ,就只有透過電影,我才可以看見那些我不曾有機會去經歷的人生,但就如導演所說,現今電影裏所呈現的很多時都不合邏輯,目的比較接近情緒治療。那紀錄片會不會真實一點呢 ?紀錄片則礙於太平鋪直敘,少了劇場能提供的感官上的刺激。總不能說我坐在不同角度去看一套紀錄片會出現不同的情緒反應吧!而運用劇場和演員的真實經歷,可以按當天觀眾的反應來調整劇場的氣氛。也就是 - 劇場是可以按當日的觀眾,製造出如 omkase 的安排。
「以歌曲說故事的必要」
演出結尾是演員輪流演唱一首歌。故事是敍事式,我說了你接收。聽歌就如看畫。一首歌可包含的意境,遠比敍事來得闊。聽歌的人都有自己的經歷,文章開首說過先入為主,就是我們的經驗會影響我們聽到什麼。讓我們即使聽同一首歌,也可以有不同的感動和想法。
「陪伴的重要 - 我們不需要一個人去學懂所有的事。」
全劇都是金姐說故事,那另外兩位演員的作用是什麼 ? 導演在早期宣傳以「歌女」來形容三位演員。 其實想想,金姐是三人中唯一不是以唱歌為主要職業的演員,但她要負責主唱全劇的最後一曲。她有的,是一段又一段的艱辛歲月。 而哥哥和Jordan都是專業演唱家,但彈琴並非哥哥強項,今次她卻要在現場伴奏了一曲。而Jordan 是彈琴高手,也如金姐一樣在不同地方流歷過,劇目更早早就演到墨西哥去,但他在經歷上未必如金姐般艱辛。三位演員,各有所長,互補長短,互相學習。就如打麻雀,有人出牌才能上,劇場要give and take,其實打麻雀也是一樣。

人生在任何階段,也在成長。觀眾在成長,演員也是。
導演說九月公演時是沒有麻雀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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