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與兒》- 非常林奕華 x 一舊飯團 (二零二二年九月十三日）藝術中心壽臣劇場 （一擦 & 二擦後感）

她是第一位讓我有興趣把一個劇多看一次的女演員。今次我坐的位置是在劇院的右邊，但來到演出的尾二場次，經過多日來各界好評如潮，座位早早被賣得光光，我就只能購得劇場樓坐最後的一行。

第一次看的時候，已經發現有幾個場景，背景會配以一種讓人特別不安的聲音，今天再看，發覺每次女主角提到和她事業轉捩點有關的好消息，那些聲音就會出現。

第一次 - 當她得到紀錄片助理那個職位的時候。

第二次 - 是她有機會訪問一位老學者的時候。

第三次 - 好像是當他先生生意出現問題，而她自己的事業快被外界肯定的時候。

第一次看劇的時候，差點想告訴導演那些聲音是不是太大了，是不是音響出了問題？讓觀眾好像聽不清楚女主角在說什麼。 但看第二次的時候，我才發覺那種操作是必須的。

那些令人不安的聲音，可能代表了在這個男權主導的社會上，女性的聲音，很多時都被遮蓋了，女主角其實是在說着讓她非常興奮的事情，卻總是被不必要的噪音阻住了，管她如何聲嘶力竭，那些噪音卻沒有停止過。

（現實生活中，我是真的試過在說話的時候，有一位男同事把一隻手掌放在我面前。）

女主角說：「講粗口令我可以排解一啲嘢。」

現代社會，儘管女性不再被關在家中只能帶孩子，男性亦看似非常鼓勵女性擁有自己的事業，但當男性感到主導地位受到威脅，起初會故作大方，最後卻會失常，嚴重的更會釀出如劇中的悲劇。 當男性徹底失去主導地位時，同時亦會失去理性。

第一次看這個劇的時候，眼前是個投映幕，也就是說我看到的舞台空間是比較有限的，而當時我對女主角處理這種悲劇的看法是 - 「整個故事最恐怖的， 是我們最後會因過分壓抑而失去表達真實情感的能力，繼續活在虛無和混沌之中。在真實和因面對社會而偽裝的情緒角力，到最後徹底地迷失，活在自己建立的空間裡。」因為我看到的舞台是有限的，而我感受女主角的思想空間，好像也變成有限的。

但在第二次看的時候，我能夠看到整個舞台，坐在「山頂位」，我竟然覺得女主角其實很堅強，老實說，發生了這種悲劇，她要做的，就是想想「如何處理自己的情緒，才不至於她自己也變得精神失常，甚至索性了結餘生？」

幻想孩子還在身邊，創造一個讓她感到安全的空間，是悲劇發生後最快讓她繼續活下去的方案，劇場沒有告訴我們她會沉浸在這個幻想空間多久，但擁有這個空間，她可以為我們說這個警世的故事，它可以繼續照顧劫後餘生的小狗，至少，她還活著，還照顧着另一條生命。 換着是你，發生這種悲劇，有多少人能繼續生活下去？

今次是第一次實實在在感受到舞台視野如何能夠影響觀眾接收到的訊息，甚至影響我們的思考模式。

是次演出女主角林珍真的先生， 是全場坐在舞台的梳化上，他就是坐着，完全沒有對白。初初看還以為那個是假人，因為他坐着完全沒有動過身，到後來開始有點動作了，我才知道是他本人。 雖然這個劇說的好像是男權女權待遇上的差距，但她現實生活的丈夫就一直坐在舞台上支持着她演出，試想想，舞台上沒有了這個男人，會不會不同？

這個在台上的男人，是必要的，他是那個接收愛和恨的個體。

或許，再好再不好，憎恨和愛的表達，也需要一個對象，那就是一個「伴」。

精彩呀 😊 謝謝你們 😊

#一舊飯團

#非常林奕華